小時候有一段往事,在台北的時候,父母駛著車在冷戰著;
有點襙熱的冷天,那時候我為什麼事情而哭鬧著,於是被送下了車。

把我帶下車的爸爸臉色冷靜,逼近冷酷;
後座的媽媽在陰影裡,看不到表情,只是整個身體,好安靜。

關上的車門呢絕塵而去的小轎車,我記得那是一塊石灰白水泥地,
明亮的黃色街燈照映下,滿地的灰塵隱隱飛揚。

那時候就那樣站著,很冷靜、不如說,腦袋很木的,什麼都沒有想。
當然後來,爸媽回來把我帶回家了。

沒有擁抱、也沒有解釋,就這樣很平靜。
只是說,我沒有跟別人走真是太好了。

那時候怎麼呢,我好像是笑笑,還是笑笑,也沒說什麼。
你們都要走了,我還能說什麼呢、哭喊什麼依然還是曾經是,想要被丟棄的啊?

是那麼一個,曾經想要被丟棄的孩子,這個身份烙印在我心裡吧。
也許想想那一刻,就是真的做了。

後來好幾年,才知道那時候是想哭的,
而且是想要嚎啕大哭地喊著媽媽不要走。

只是在車門關上的那一刻,總覺得連哭的理由都沒有了。
所以從此以後,對於門關上會不會有人回來呢,這件事情,感到畏懼。

所以...至少要走的話,不要帶走我身上心裡的任何東西。
我能夠在門關上時給出去的,最多也只有眼淚而已。

每年都頻繁地回想起這件事,今年也不例外;
我也不想揹負這個迴異而活,但、因為我至今還是很想要、
很依賴、必須相信被愛著而獲得,支撐的力氣。

總覺得這樣過日子,好像抱著炸彈,不知不覺埋下地雷,
身邊親近的人越多,就有越多人容易不翼而飛。

不要再靠近了、不要再靠近我了,
在沒有辦法哭喊以及回復從前的年紀呢,
只能這樣張牙虎爪了,可憐的孩子啊、可憐的我啊。

而且、我討厭聖誕節。



絳  下午 08:17 2005/12/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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